烟草在线专稿 这几日,正当傍晚细雨带来的凉爽让人感觉夏日已经悄然离去之时,云南的秋老虎竟然又冷不丁的冒出头,再次刷了一下炎夏的存在感。周末中午,我邀约一两个朋友聚了个午餐,感觉实在太热,随后在一个巷尾深处的冷饮店坐下,随手翻开手边的菜单,竟意外惊喜的发现一个叫“荷叶凉糕”的小吃,名字旁边还附有属于“荷叶凉糕”应有的并充满食欲的“尊容照”——那是一种用荷叶煮出来的沁人心脾的夏日凉糕,自贡人习惯把它划成格子,一块块黄得晶莹剔透,随后将甜甜的红糖淋在滑嫩的凉糕上,炎夏的时候来一碗,瞬间降温的感觉会钻入你每一个毛孔最后凉爽到你心底。
然而,来云南快十年,品尝过冰凉的凉虾、爽滑的凉粉、甘甜可口的木瓜水,竟还没正儿八经的吃到一碗记忆中久违的“荷叶凉糕”。一会儿,望着店家小妹端上来的那碗“荷叶凉糕”,一边用手机拍照,一边惊叹它的神奇,眼前的景象慢慢回到小学某日里的场景……
鸿化厂小学下面有一个小巷子,巷子深处有几家卖小吃的店,我们这群孩子最爱光顾的地方就是尽头那家不起眼的凉糕店了。放学后巷子里的热闹,一日一日从不间断。
小店不大,里面摆着几张印着卡通图案的小桌子配上塑料凳,再有一台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的冰柜,这便是小店中全部的家当了。卖凉糕的阿姨总是手握一把蒲扇坐在店门口不紧不慢地摇着,一旦有人朝巷子里走来,她便站起来远远的招呼着:“要吃点什么?”每当下午上完体育课,汗流浃背的我和小邱总是你追我赶的跑进巷子,大摇大摆进店,哗啦一声拉出凳子坐下,笑眯眯的回答:“老板,两碗荷叶凉糕,记得多加红糖。”“好嘞。”过不了一分钟老板便陆续将两碗加足了红糖的凉糕摆在我们面前。
我们一个个挥汗如雨,当双手捧上装满凉糕的瓷碗,透心凉的爽快通过手掌仿佛让全身沸腾的血液都安静了下来。轻轻用勺子把红糖挑开,舀一块晶莹剔透的凉糕,像个白白胖胖的乖宝宝躺在勺子中央,有几分让人不忍吞它下肚。冰冰凉凉的乖宝宝像坐滑梯一般呲溜一声溜进胃里,嘴里混着红糖的甜味,每吃下一口都足以让人回味半响。吃完凉糕后还一勺勺将红糖水喝尽。每当我们咂着嘴赞叹时,总能看见阿姨一张得意愉快的脸。
到了冬天,光顾凉糕店的客人也没见少,因为阿姨不紧不慢的卖起了麻辣烫,下课后的小伙伴们又邀约在一起,围坐在小桌旁,吃着煮洋芋片,就算是寒冷的冬季,滚烫麻辣的滋味照样让我们汗如雨下,此时又忍不住每人买一份凉糕。冬天的凉糕有所不同,或许是阿姨专程提前从冰柜中取出,不再冰得那么沁人的缘故,滚烫的麻辣烫配上冰冷的凉糕,这“冰火两重天”经常让我们闹肚子,但小伙伴们还是喜欢聚在那巷子深处,对那碗凉糕爱不释“口”。
直到小学六年级的某日,小巷子口忽然张贴出安全整顿的通知,将巷子里那已成为危房的小店铺全部撤掉。凉糕店招牌被丢弃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小凳子全没了踪影,以前在小店中度过的时光就此模糊不在。我们都傻了眼,在回家的路上小邱和我一样沉默寡言,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一位拿着蒲扇笑脸盈盈的阿姨,再也没有顺着巷口用目光去寻找一家简陋的小店。
记忆又回到眼前,我轻轻用勺子把红糖挑开,舀一块晶莹剔透的凉糕躺在勺子中央,放入嘴中凉糕像坐滑梯一般呲溜一声溜进胃里,嘴里混着红糖的甜味,吃完凉糕后还一勺勺将红糖水喝尽,此时我又仿佛看见阿姨那张得意的脸。我把刚才拍的凉糕的照片发给小邱:“瞧瞧,这是啥?”“在云南也能吃到这玩意儿?在南京可没有,真羡慕,空运一碗给我可否?”我得意的放下手机和大伙儿介绍起这道清凉甜蜜的小吃和小时候的过往,那些场景就像在昨天一般。
昔日的小伙伴都已经远走他乡,小邱总在微信中说盼着过年回老家去寻找“荷叶凉糕”那份熟悉的味道,说在陌生的城市总是不安。他跟我一样,多年前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随着日夜在这个城市里穿梭奔波,有时忙碌的身影竟无暇顾及新春里的第一个嫩芽。虽然早已习惯这个城市的空气,清新而温暖,但在度过手指缝之间如雨水一样无法停止下落的时间时,大家都在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一个属于自己的味道。但那碗“荷叶凉糕”已成为了永恒的记忆,我们在热闹非凡的小巷里边吃边笑的场景永远在那时那刻定格,再也难以寻觅。
或许,这是年岁逐渐增长开始恋家的缘故吧。
我相信每座城市都有一个古树依墙、斑驳狭窄的巷口,在深巷里都有若干神奇所在,或许是某位招呼食客摇着蒲扇手艺超群的阿姨,或许是一群汗流浃背刚放学的小伙伴,或许是一碗甜蜜的凉糕,也或许是一个故事、一段不为人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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