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据《环球人物》编辑整理 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姥姥理所当然成为我儿时生命中最亲近的人。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在姥姥家的小院里,葡萄架下,我缠着她给我讲一个又一个怎么听都听不烦的故事。据说我那曾经让父母备受困扰的“内八字”就是受姥姥的影响。
姥姥是个瘦小的人,却有着与身材不太相称的大手和大脚。妈妈时常提起姥姥的那双大手,它不仅带大了妈妈和舅舅,也带大了我。小时候,我总觉得那双大手不太美观,长大后,才知道那其实只是姥姥不幸人生的一小部分。
姥姥是典型的东北农村妇女,她的父亲是私塾先生,家里条件不错。可那时候的女孩很少读书,姥姥守着一屋子书,却没学会几个字,只能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个年代盛行抽烟,姥姥年纪不大,就学会了吸旱烟。
20岁时经人介绍,姥姥与仪表堂堂又有文化的姥爷结了婚,一场在当时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包办婚姻,却为姥姥之后的人生埋下了苦果。婚后不久,姥爷被调去城里工作,再没多久,姥爷有了别的女人。据说是个能说会道的城里人,和不善言辞的姥姥完全不同。姥姥的倔强大概从那时便显现出来。上世纪60年代,离婚还是个稀罕事。那时舅舅10岁、妈妈6岁,虽然姥姥大字不识几个,又无一技之长,在城里也举目无亲,但她并没有放下尊严,在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中忍气吞声。她毅然选择离婚,并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城里生活。
为解决生计,姥姥只能像个男人一样,靠干体力活养家。她扛着铁锹去工地挖沟,下工后为了节省路费,一个人走十几里的路回家。劳苦一天,还要为家里的两个孩子做饭。姥姥乡下的母亲和姐妹心疼她,再三劝她带着孩子回去,也好有个照应。可姥姥就是不同意,她就一句话: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让两个孩子回去。再后来,舅舅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成了一名工人;妈妈也开始读书、升学,顺利毕业,当了医生。每每提及这段往事,妈妈和舅舅都会感叹是姥姥当年的倔强和坚持,才使他们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因为年轻时操劳过度,晚年姥姥得了严重的类风湿病,手脚变形得很严重,很少出门。我印象中她最常做的事,便是抽着烟袋望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常好奇她在想什么,却又猜不出。几十年人生岁月,经历过无数风雨,一定会有很多值得追忆的吧。
姥姥最宝贝的就是她的那支旱烟袋。我甚至已经习惯一推开门,便看到她盘腿坐在床上,叼着那支烟袋。姥姥的烟袋跟了她几十年,家人为了她的健康着想总是劝她戒掉,每次她都态度坚决地说:“戒不掉了,一直抽到死。”倔强得如年轻时一样。
上了年纪后,姥姥格外需要家人的陪伴。我每次回家看望她,离开时她都会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我带好东西,放假再回来看她。2008年4月,来北京实习前,我特意去看望她。她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又虚弱了一些。临走时,我说:“姥姥,我走了。”她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没看我一眼,更没说任何叮嘱的话。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5月10日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妈妈在电话另一边哽咽地说,姥姥在睡梦中离开了。
至此,我再也没有去过姥姥家,因为害怕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却看到一张空空的床。前不久,我回了趟老家,经过儿时姥姥家所在的那条街,一片一片的建筑早已面目全非。我的眼前却又浮现出那个小院,葡萄架下的祖孙俩,一个嚷着要听故事,一个指着窗子说:等太阳照到这块玻璃时我就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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