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东高原,气势磅礴的乌蒙山、梁王山蜿蜒纵横、重峦叠嶂;奔腾不息的南盘江、牛栏江南北分流、一泻数百里。这“两山两江”构成的滇东高原,突出了曲靖的壮丽山河。南部山岭河谷相间交错,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多溶洞和岩溶山峰,奇特秀丽,颇具江南风光之特色。
车子几乎是一闪而过,来不及招呼,一个陌生的村庄,小河、垂柳、柳叶间的屋檐,在我的眼前定格几秒,不知名的村庄,存在于我见到之前,之前演绎的故事,不可能几秒间,向我展示,它沉默,并不理睬车辆的轰鸣,就像我的故乡,同样每天有许多陌生人路过,陌生人不知道故乡的父老乡亲,还有一个经常写诗的人,他正在路过,一个陌生的村庄,渐行渐远,一定有人准备了一些,来不及表达的语言,正如我的探寻,被扼杀在匆匆的脚步里,回首,陌生的村庄,我记住了它的轮廓,从容安详,柳叶拂净尘埃,就像我的故乡一样,我知道,无一例外,都是地球的村庄。
没有邀约的冰雹,你突如其来,窗外芭蕉林,弹奏的声音一如裂帛,生硬的语言这样随意问候,窗玻璃的抗议何其强烈,你不知道那娇嫩的禾苗,倒伏在人们的心坎,急刹的车轮 迷失了方向,我看到远处的人影,忽然在楼群间消散,上天不经意的咳嗽,人间却乱了方寸,正如没有谁听到过蚂蚁的申诉,随手的一盆脏水,可能给它们带来灭顶之灾,这样的链条,人只是其中的一环,你也许毫无所知。爱,哪怕多么冰清玉洁,一旦一厢情愿,也会造成,深深的伤害。
山岭河谷的田野,女人们翘着臀,放倒一片片稻子。男人们张扬着结实的肌肉,扬起饱满的稻粒,收获的喜悦飘荡在风中,让田野变得热烈。米酒在飘香,雀儿在翩飞,狗儿在追逐,猫儿悠闲地卧在榕树下,不时把头埋进自己的臂里。金黄的田野,承载着乡民们一年的汗水、一年殷切的希望。在秋阳柔和的照耀下,这一切都显得沉醉了……白云蓝天之下,乡民们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的身影在原野里让人想象成一棵平静的树。种子和希望同时撒在肥沃的泥土里,像雕塑着一件件艺术品,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直到闪出金黄迷人的光泽,守望这金色的生命。成熟在乡民的眼里晃动,飘飘然。站起身来,走进地里,开始新一轮的劳作。稻谷成长的声音,咯咯的拔节声,在耳朵里幻成最美妙的音乐……
山岭河谷的古树,因高龄而伟岸,因稀少而无价,鸟瞰人类的家园,古树永远活于向阳的山坡,挺出一道道遒劲的脊梁,典雅着一段最富含信念的时光。从一个季节到一个季节,从一粒树种到另一粒树种,古树生活的全部意义,都在于拯救树下一张张饥饿的脸庞。一棵古树的活法是一种精神,深入灵魂的是一种必须守护的责任。伴随日子的减法,古树的成员离我们一天比一天遥远。曾有一段时光,古树都被斧锯紧紧追赶,那一车车被运往城市的树干,饲养着彤红的炉火和隆隆的机器轰响。余生的古树,都饥饿着肠胃,在荒凉的山野中褒贬着生死荣辱的诗篇——树叶可以枯萎,树干可以折断,而高昂的精神,永远向着炽热的阳光。
山岭河谷的蜻蜓,阳光下,你华丽的羽翼,炫耀着张歙的灵动。你展示优雅的舞姿。艳羡着你的飞翔,轻盈的背影。心外面的世界很大,那里也有许多美丽的花儿。你的心弦开始莫名的悸动。夜里,你梦见自己插上了透明的翅膀。辗转飞回,盘旋着,在你祈盼的目光里停落你的花心。真想在偶尔的失意里,倏地化作一只你,远离这喧嚣与浮华,远离……山岭河谷的野花,生于自然笑于自然遁于自然,短暂的芳龄被谁的目光铭刻?城市的花坛成不了你的摇篮,素色的裙裾入不了流星的时尚,总在山林里展示着青春的脸庞,总在山野中滋生出一个又一个甜甜的童话。露珠是花冠朝朝璀璨,山风是亲友夕夕来往。颂词与你无关,歌声与你无缘,唯有那淡淡的馨香,是谁一生的守望?注目你贫瘠的窝居,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随遇而安,什么是顺其自然。
山里的孩子,牛铃在晨雾中回荡,短笛在牛背上吹响。朗朗书声,是金色童年最真的梦。悠悠山道,描出灰色现实的主线。山野里的阳光,是淡橘色的,风一吹,叶子在橙黄中游离动荡,一些枯叶无声地落于地下。殷殷的希望,在这个时候开始酝酿萌发,再目睹斜阳,心里会涌动出一种定若沉水的滋味。路,是生命的足迹,是信念的留影。大山折断了翅膀。落后与闭塞,封锁着忧伤的困惑,走不出去的双足,踌躇在愿望的边缘。登顶遥望远方的呼唤,回荡在山间的,是生命渴望飞翔的呐喊。
山岭河谷的小溪,是山脉浓浓的血液么?禅坐你的双肩,你透明的眸子美丽着所有与你亲近的家族,涛涛的足音,把一生的阴影甩在身后,洗亮谁污垢的脸庞?我们临溪而居。丰收千年饥饿千年的命运,都由溪水的平仄提示。汲水为歌的历程,都是我们每天劳作的爱情。多少年来,溪水没有止步,大自然没有空白,祖先的经验告诉我:溪水就是稻谷,溪水就是大麦,溪水就是我们的血液我们的生命。世界还在演变,自然还在演变,溪水还在奔走,向着那条性能如卒的道路,不断加重着水往低处流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