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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的温暖

2019年11月11日 来源:烟草在线专稿 作者:张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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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搬进城里居住后,我与土灶基本“断绝”了关系。那天,同学聚会选在乡下的一户农家乐里聚餐。农家乐里的饭菜全部烧柴烹煮,灶旁一堆枯黄色的芦叶就这样进入我的眼帘,与我撞了个满怀。看着火红的芦叶,我的思绪回到了乡下童年冬天搂芦叶的欢乐时光里。

  家乡多池塘,池塘边多芦柴,以芦柴和稻谷为主。冬天一到,满坝子的芦柴掉下枯黄的芦叶,厚厚的芦叶铺在地上像毛毡一样。农村的冬季没有取暖设备,芦叶是最佳的引火补给,而搂芦叶这样的活计,往往会落在我们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子身上。

  搂芦叶大都选在星期天,一大早起来,我们扛上大竹扒,背上背篓,或者一个麻袋、旧鸡笼,这些都是装芦叶的家伙。然后,呼朋引伴地往坝子中央的池塘边走去。大家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把寂静的芦苇林也感染起来,林中觅食的鸟儿不时被我们惊起,心慌地拍着翅膀,“嗖”地一声就没了踪影。

  进到林中深处,大家四散开来,用竹扒搂芦柴下的芦叶。有了竹扒这个神器,不一会儿,从四面八方搂来的芦叶在池塘边聚成厚厚的一堆,像小山一样。搂芦叶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到池塘里淘藕。回家的路上,阡陌崎岖,我生怕自己走路大力地颠簸,把藕给撞碎,路上打开外衣检查了几次,发现没事才放心。

  每年的年尾,市场上的藕价格节节攀升,比平时高出两倍到三倍,让老百姓望而却步。但是,农民始终有其淳朴的生存法则,三岔河镇的白水塘,土质肥沃,每年年前,池塘承包户把鱼儿抓后,就让大家自己去挖藕,挖来的藕,大而圆润,并且入口即化,清香悠悠,是藕中的上品,深得大家喜欢。那天,肯定池塘里人们尽情挖藕,岸上观者,惊叹连连,为年味增加 浓浓的情调。

  我天蒙蒙亮就来到白水塘,但是已经有人叽叽喳喳在说话了。“噗咚”跳下塘口,几条小鱼受惊,噼噼啪啪跳了起来,我连忙伸手去摸,摸到好多条两只手指头那么粗的小鱼顺带几颗小螺丝。不一会儿,池塘里热闹起来了,人们三三两两走下池塘,有的穿着下水裤,有的特勇敢,在如此寒冬腊月里,居然穿着短裤,下到淤泥里,用泥掀掀土,不时听到掀到了一大支,哎呀!真累呀!淤泥粘性太高了,脚拔不出来了等等的声音。

  我跃跃欲试,刚踩到淤泥里,嗞嗞的塘泥悄无声息的挤进我的高靴子里,一阵凉意直钻进心坎里。但是前脚一跨出,后脚就拔不出来了,我只得把脚先逃出来,然后用双手把鞋子抠出来,率性赤脚想大干一场,惹得岸上的村民,大叫:“真是不怕死的小娃”。就这样,一阵鼓捣,满头是汗水,难怪挖藕的人衣服越穿越少,原来这是一个超负荷的出力生活。我拿起旁边的泥掀,抖起精神翻土,整理断面,但是那个淤泥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我掀上去,它乘滑滑梯滑下来,断面始终不清不楚,简直要泄气了,一个趔趄,一只脚滑出一边,发现脚下硬硬的,还有一点圆圆的感觉,原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行,我摸到了第一支藕。卷起袖口,昂起头,用双手轻轻地摸下去,哇!来头还有点大。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双手不断地挖泥,一节、一节又是一节,终于把它请了上来,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此时的我,也顾不了别人的评说,赤着脚,直接望池塘中心走,没走几步,凭着脚的触感,发现淤泥下面直栏横槛都是藕,我欣喜万分,来一个各个击破,顺着藕的生长方向,两只手不停的鼓捣,直到它出淤泥而不染。但是,发现自己的下巴、前襟、头发上、甚至于脖子上都是淤泥,活像一个泥菩萨。

  回到家,我炫耀似的把藕摆在母亲面前,母亲高兴地接过藕,用清水洗净。然后,锅上浇些油,放姜片、盐和着藕翻炒一下,加水,用小火慢慢地炖。不一会儿,一锅香气扑鼻、又鲜又嫩的藕汤就摆上了桌。缺油少盐的年代,白水塘藕汤无异于今天的一顿美味“大餐”。看到白白胖胖洗净的藕,心中有一种冲动,先来一碗藕丝炒肉片,先解解馋吧。吃到润口的藕片,我心中忽而想:藕中空而直,不就代表着诸暨人耿直的性格,真因为大家诚信相见,才换得邻里、乡里之间的和谐相处,在浓浓的年味中,绽放光彩。

  从池塘边搂回来的芦叶以星星之火,燃烧着家里的土灶,温暖了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后来,我离家求学直到搬进城里居住,彻底与火灶断了关系,芦叶燃烧后化成的一缕缕炊烟变成了今生难以忘记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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