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里有一座祖传的老碾房。关于碾房的印象零零碎碎,好多已经淡忘。但有些事虽过去几十年,也还能想得出来。这几年每回趟老家,看到碾盘和碾磙,总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萌生在心。有时真想拿起笔,把那些常常浮现在我脑海里的关于碾子的记忆写下来。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祖母告诉我说:“咱家的碾子是祖传的,已经用了十几代人。”祖母给我讲了她年轻时在碾房干活的事情。祖母告诉我,那时候我家是个大家庭,总共有三十多口人,全家人的吃的米面全靠这碾子碾。再加上车马牛羊所需饲料,需要有一个人常年在碾房干活才能供得上。碾子平时主要靠人推,到了年根,碾米的活多起来,才会用毛驴拉。祖母说她当年推碾子胳膊常常累肿,双脚年年冻坏。有时不小心让蒙着眼睛的毛驴偷吃几口碾盘上的米面,被长辈的发现后还要遭到打骂。土改时期,随着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家族式大家庭纷纷解体,分家另过成为时尚。妇女的劳动强度随着家庭人口的减少而降低,推碾子的劳动量少了很多。
我家的碾子给我最深的印象是特别地光滑,多年没有凿纹了。那是因为祖母为了照顾全村人碾芝麻酱没让父亲凿纹。生产队时期,一口人每年秋天顶多分到三五斤芝麻,要是把那点芝麻那到沟槽很深的碾子上压,碾出的芝麻酱一多半都填进沟槽里浪费掉。所以,全村的人都来我们家碾芝麻。每年秋天分芝麻后的几天里,我家的院子里飘满香喷喷的芝麻酱味,人们排队来碾芝麻。我放学回来一进院准能闻到一股芝麻酱的香味。春节前碾米和面都要提前排别人家的比较大一点的碾子,用自家的龙套牵来生产队的毛驴突击几天。
后来,电也拉到我们村,村里也有了粮米加工厂,碾子的用场越来越少。农村实行联产承包后,由于芝麻数低产经济作物,种的人家少了,自然就少了来碾芝麻的人。碾房显得冷清、寂寞、静止。那年雨水特多,碾房的房顶塌陷漏了雨。父亲说:“碾子是祖传的宝物,祭碾的习俗在咱家沿续了几百年,现在不能让它被雨淋着。”于是父亲拉来秫秸和粘土找村里人帮忙把房盖翻了新。
近几年,村里几乎没有人用碾子,碾子备受冷落了。多数碾房塌落,无人修缮,富裕了的农民看着碾子在露天裸露着却无丝毫的自责感。人们似乎对碾子的历史感不屑一顾。可我对碾子的感觉很执著,我从内心深处爱着古老的碾子。近日回老家,进院就又闻到了久违的芝麻酱味,妹妹正在碾房碾炒芝麻。于是我走进了碾房,一边帮着推起碾子,一边用手轻轻地触摸碾盘和碾磙,心中充满着感动……
默默地在想:碾子,一个源于自给自足经济的原始劳动工具,它,就像一位从历史的深处蹒跚走来的老人,永远的永远不该被人淡忘,永远的永远不该被我漠视,永远的永远该在我的情感深处活跃、灵动……
于是,回到商店里我情不自禁地打开电脑,敲起了这样的诗句:
碾子
您是一位老人
风雨沧桑多少年
劳动美德代代传
您是一位奉献者
给生活带来方便
却把自己的身躯磨小……
碾子
您就像我的母亲
岁月把青丝梳成白发
把幼儿抚养成栋梁
您丰腴青春的身姿弯曲成弓
您就是我的老师
我传承您的奉献美德
世世代代永远永远••••••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