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走到哪里,忘却不了的是最初出发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便是故乡。
故乡只属于离开了故乡的游子。没出过远门,没离开故乡的人对这个词会感到麻木和漠然。故乡的蒙蒙细雨,调湿了对往事的怀想,屋后树杈上的白雪,忆起了童年的伙伴。那一道道田埂总是那么温婉如母亲的臂腕,搂着麦苗,搂着希望的四季,任凭风雨的剥蚀和岁月的洗礼,一如母亲臂腕的坚韧。那一条条弯曲而泥泞的山路,承载了多少昼夜不分的艰辛与奔波。那一声声真诚而清晰的惦念与问候,温暖了多少风雨飘摇,孤独无助的时刻……心中不由得想起母亲在灯光下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唠唠叨叨的话语,知道了在母爱的俯视之下,漂泊异乡的游子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知道了母亲那些土里土气的比方,才是一生做人的道理……
回溯种种,不禁感到,故乡的伟大正在于那贫瘠的土地上不仅生长出足以活命的大豆、玉米、高粱,而且还供奉了足以抗拒外界诱惑而不迷失自我的道德和情怀。康德说:“我心中最敬畏的是两样东西,天上的星辰,大地上的道德律。”我想,这也许就是他的依据吧。
感受了故乡大地的博大与温馨,厚重与沧桑,心底充满了对故乡大地由衷的敬畏与敬仰,对养育了自己的那一片故土发自内心地留恋与感激。我默默倾诉:我自愿终生作为一位故乡的歌者,一位故乡古老与年轻壮美史诗的见证者与记录员。顺应流金岁月,让真情永存!
记载着成长故事和拼搏历史的这片土地,也完整无缺的记载着社会变化,人事变迁和情感履历。故乡永远给生于乡村,长于乡村的人们难忘的岁月,乡村人每每想到自己的天堂,记忆最深处最清晰的莫过于那个生死相依的村庄,莫过于村庄那动人的容颜。我国历朝历代都会有大批难民成群结队,整个家族,整个村庄乃至整个地区得大批外迁,或因为天灾或苦于战乱。远的不说,中国近代史上的闯关东,走西口都是例证,他们每个人在背起行囊远行的时候,都会对着家乡的方向虔诚跪拜,然后擦干泪水,狠狠地几下家乡的一草一木。因为那是他们心智、情感和人性的原点。
在顶礼膜拜土地数千年之后,伴随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蒸汽电力,信息等革命,人类开始征服自然,包括故乡的土地。在社会转型和呼啸前进的城市化浪潮中,地理和精神的双重故乡只存活在文字和记忆中。农业文明背景下的故乡,不是贫困,凋敝下去,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就是被钢筋混凝土取而代之,成为一种无奈的记忆。
向往文明与富裕是生命的必然。许多年轻人怀揣对故乡的缠绵与抚慰,学着前人的样子,背着对乡土的记忆挥手作别故乡,走向,花香更为平阔的地方。年轻人只要倾其聪明才智,花上十几年的时间,就可以在大都市建立一个家,争得一席社会地位,然而这也注定了他永远也难以再搬回父母居住的家乡。很多人常常会念叨,“等退了休就回老家,听听乡音,叙叙乡情,品品乡味,”但多少人等了一生,最后回家的只是一个准备入土为安的骨灰盒,留下终生遗憾。离开是为了回归,而回归的行囊里装满的是和江一样弯曲的命运。
出门千日好,不如早还家。故乡是我们记忆的原点,灵魂的巢穴,立人的基础。有了她,任风吹雨打,沧桑变幻,内心的价值取向和做人的骨架不会被撼动。四海弦歌息止时,我们由衷地呼唤:故乡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