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奄奄一息,我、河里的一块石头,仰望苍穹。
从未幻想飞天补天裂,也不曾梦着化为星辰一粒,只盼着安安静静卧在河床,领会河水的抚慰,鱼和虾在身上嬉戏,水草巧在春来时轻抚我满身的疲惫,堤畔杨柳依依俏,桃李枝头闹,这是,怎样的欣悦,怎样的沉醉。
却不知,在那一天,再没有河水流来,沙井枯竭,我置身在烈日下备受煎熬,褪尽了身上的绿衫,满是皱褶的容颜,像极了千万年前风化了的祖先,风、吹来,荡然无存。
我瞪着眼,遥望来路的河道,那唐时的波光,宋时的粼粼,仍在记忆中,不远。一觉醒来,我已赤条条裸露在河谷,龟裂的河滩,四分五裂几近死亡,我与我的同伴们瘫在原地苟延残喘,上游没有一滴水的声响,顶上也没有雨露的影子,徒留下一夜夜的哀叹。
我不知道,我的家乡,白雪是否皑皑,融化的叮咚能否汇成溪流,一路悠悠清唱,我收不到,树捎来的任何消息,是否仍在郁郁葱葱奔忙,更别提,草芜、花儿的缕缕相思,爱、随着鱼虾们款款深情的消失,纵身埋葬。我,一路跋涉的路途,断裂的没有一丝联系,上、挨不了天,下,接不了地,孤零零的独自憔悴,各自惆怅。
我在夹缝中生存,尘埃裹着风隆隆袭来,销了容颜,毁了双眼,无望的憧憬在烈日下偷偷抽泣,甘泉何时来,即使把我抛弃,只要能润泽河道,也无所畏惧,雨露何时归,只要能唤醒沿河的每一粒沙石、每一棵水草籽,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让生灵们舞动在河流的每个角落,重回充满生机的家园,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可是,我被抓来铺,没有河水的桥面,因为轮廓太锋利,被丢进机器里捣碎,我把所有的魂灵聚集在一粒,暖流搭救了我,上了云层,归心似箭看到的是家乡的荒原,马不停蹄找不到魂归何处,雨滴把我淹没,风想把我埋葬,无处可逃的我,没有人可怜,没有人在乎,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真正是穷途末路。
我原来是河里的一块石头,现在,没有谁认识我,包括我自己,家、也不知在何处,即使落入任何一条河流,都不会被接受。我已蜕变得面目全非,什么都不是,亲人、朋友全不识,爱人、恋人成陌路,乡音不会说,河边洗衣的歌谣已忘掉,河水也不是我故乡的味道。
这世界,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归宿是我的家,这世界不需要我,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固守着:我是一块河里的石头,却没有发现自己已是尘埃,我,本可以像尘埃一样生活,管什么来路、去路,活着就会有路,我却辜负了暖流的搭救,从不放弃我是石头的资格,只有自己才能拯救。
那么,我唯一的路,就只剩下,回到荒芜的故土,紧紧吸附在沙丘的底部,把我的水分渗透,渴望有许多如我一样的石头,扎根,喷涌,哪怕只是一滴,只是一厘,只是生命最后的泪水,也能汪洋尘埃的整个移植。
我,原来是一块,河里的石头。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