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信人斯塔马迪斯·卡纳拉基斯(StamatisCanellakis)的确是我的爷爷!你们怎么发现这封信的?我对它非常感兴趣,而且不是一般的感兴趣!”——在看到“拉摩斯密信”的影印件后,康世同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激动地说。
记者从公开资料中查询到,正昌烟公司为希腊人C.Canellakis在1902年创立,总部设在埃及开罗。
斯塔马迪斯的弟弟墨蒂卡斯(Mertikas)来到中国,发现希腊烟草在中国人和当时的在华外国人中极受欢迎,建议哥哥在天津开设烟公司。1910年在天津设分部,建厂开业。20世纪初到30年代是正昌发展的鼎盛时期,其中的Karatzas正是兄弟三人的继父的姓氏。
报刊连续报道的“拉摩斯密信”最终被确认为希腊文后,引起了希腊驻上海总领事馆的极大兴趣。希腊驻上海总领事馆新闻官海恩福 (EuthymiosAthanasiadis)从收信人卡纳拉基斯(Canellakis)这个姓氏回忆,上世纪80年代,他曾在北京见过一个名叫 TomCanellakis的希腊裔美国人,“他可能是收信人斯塔马迪斯·卡纳拉基斯(StamatisCanellakis)的孙子”。
4月25日,记者辗转联系上这位TomCanellakis。他现在有一个中文名字“康世同”。自1981年起,他就一直在中国学习和工作,目前在北京经商。
收信人的孙子很兴奋
最初接到记者来电时,康世同表现得非常谨慎。不过,在收到记者发去的“拉摩斯密信”影印件后,康世同的话匣子突然打开了。“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封信的?可以把那两张中国人的照片也扫描给我看看吗?这封信和鲁迅有什么联系吗?……”一时间,记者反倒成了康世同的采访对象。“是的,我对它非常感兴趣,而且不是一般的感兴趣!”康世同告诉记者,收信人正是他的祖父斯塔马迪斯·卡纳拉基斯,而斯塔马迪斯不仅是他爷爷的名字,也是他父亲及他本人的名字,沿袭数代。“我的英文名字汤姆(Tom)算是从希腊文斯塔马迪斯(Stamatis)翻译过去的。”康世同说。
收信人是正昌烟草创始人
康世同告诉记者,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其实不太能看得懂希腊文字,但是信封上依稀可辨的祖父名字,以及信中所提到的“烟草”等词,已足够引起他的兴趣。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中,一个在华经商多年的希腊家族从尘封的历史中鲜活起来。
由于信件内容中提到“山东烟草”,海恩福之前曾猜测,寄信人和收信人可能都是从事烟草贸易的希腊商人。康世同证实了这一猜测,他告诉记者,信封上的地址“RueBaronGros,Tientsin”就是天津正昌烟公司的卷烟厂所在地,而他的祖父三兄弟正是这家民国时期著名烟草公司的创始人。
据康世同介绍,在继父的带领下,卡纳拉基斯家的三兄弟先是到也门开采海绵,后来又到埃及做过烟草生意。后来,祖父的弟弟墨蒂卡斯(Mertikas)来到中国,发现希腊烟草在中国人和当时的在华外国人中极受欢迎,便写信给正在英国一家船运公司做工程师的哥哥斯塔马迪斯,让他也到中国天津来,但在来之前,务必学会烟草制作工艺。
在华产业后被日本人没收
希腊驻上海总领事卡尔佩里斯(EvgeniosKalpyris)从总领馆保存的档案中找到了斯塔马迪斯的个人信息。档案显示,斯塔马迪斯于 1900年来华。在那之后,三兄弟便在天津创办了正昌烟公司,英文名为“KaratzasBrothers”,而其中的Karatzas正是兄弟三人的继父的姓氏。康世同说:“他们主要是给别的烟草品牌供货,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个品牌,其中最大的合作伙伴是美国著名的烟草品牌‘骆驼香烟’。”
康世同说,祖父斯塔马迪斯很会经商。烟草之外,兄弟三人还在天津开过咖啡馆、甜品店、面包店等,生意都很红火。但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中国的局势,特别是华北地区的局势越来越动荡。为了家人的安全,斯塔马迪斯于1930年代中期,带着全家人离开了中国,回到希腊生活。“当时日本人允许在华的外国人离境,但是不允许带走或转移任何产业,所以正昌烟草和其他家庭产业都在那时被日本人接管了。”谈起这段家族历史,康世同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澳大利亚学者AnastasiosMyrodisTamis所著的《希腊人在远东》一书中,也记载了卡纳拉基斯家族在中国从事烟草贸易的这段历史。资料显示,1937年“七·七事变”后,正昌烟草被迫卖与日本北支烟草株式会社。很短的时间后,北支的股份又卖与日本东亚烟草株式会社。太平洋战争爆发,因正昌烟公司有部分美商股份,东亚烟公司正式控制正昌烟公司,正昌烟公司便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