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遨游书海,不期翻到了朱自清先生的一片散文,名曰《谈抽烟》。出于职业习惯,细细品读,惊叹先生果然不愧为文坛巨擘、大方之家,聊聊片言就将中国烟民的思维深层剖析地淋漓尽致、入三分。
先生文中提到:“从前抽水烟和旱烟,不过是一种伤大雅的嗜好,现在抽烟却成了派头,抽烟卷指头黄了,由它去。用烟嘴不独麻烦吗,也小气,又跟烟隔得那么老远的。今儿大褂上一个窟窿,明儿坎肩一个,由它去。一支烟里的尼古丁可以毒死一个小麻雀,也由它去。总之,别别扭扭的,其实也还是个满不在乎罢了。烟有好有坏,味有浓有淡,能够辨味的是内行,不择烟而抽的是大方之家。”
中国烟民对于烟的情怀是不一而足且具备兼容性的。有的是自身生理嗜好满足、有的是身份地位彰显,有的则是出于沟通交际的需要。“由它去”和“满不在乎”形象地勾勒出中国烟民对于吸烟行为的洒脱和淡定。与衷情于雪茄的欧美雪茄客相比,中国烟民更多地体现出一种“家长里短”和日常琐碎”。被誉为“神赐的第十一根手指”的雪茄接受的是忠实信徒的顶礼膜拜,与之相配套的则是宗教仪式般的吸食流程,这显然与中国烟民所呈现出的“精神面貌”迥然相异。
无怪乎先生说“抽烟其实是个玩意儿”。“你打开匣子或罐子,抽出烟来,在桌子上顿几下,擦洋火,点上,这其间每一个动作都带股劲儿,像做戏一般。自己也许不觉得,但到没有烟抽的时候,便觉得了。那时候你必然闲得无聊,特别是两只手,简直没处放,再说那吐出的烟,袅袅地缭绕着,也够你一回两回的捉摸;它可以领你走到顶远的地方去。即便在百忙当中,也可以让你轻松一忽儿。所以老于抽烟的人,一叼上烟,真能悠然遐想。他霎时间是个自由自在的身子,无论他是靠在沙发上的绅士,还是蹲在台阶上的瓦匠。有时候他还能够叼着烟和人说闲话;自然有些含含糊糊的,但是可喜的是那满不在乎的神气。这些大概也算得是游戏三昧吧。”
“老于抽烟”的中国烟民与烟结缘自带一种从容、悠闲、豪放、不羁之风韵。不管身居高位阳春白雪亦或耕耘底层下里巴人,都会在喷云吐雾间享受潇洒与快慰。中国烟民不管出手阔绰还是囊中羞涩,都是不吝于“散烟”的。哪怕是初次见面也要“有烟共享、分而食之”,自有一丝市井间的豪气干云。烟草的道具功用以为广大烟民运用得得心应手,可谓物我浑然。寂寞了,“可以点上一支烟,看烟头上的火一闪一闪的,像亲密的低语,只有自己听得出。要是生气,也不妨迁怒一下,使劲儿吸他十来口。客来了,若你倦了说不得话,或者找不出可说的,干坐着岂不着急?这时候最好拈起一支烟将嘴堵上等你对面的人。若是他也这么办,便尽时间在烟子里爬过去。个人抓着一个新伴儿,大可以盘桓一会的的。”
烟中真味以为“满不在乎”的中国烟民所得,可谓已入化境矣。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