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抽你就咳嗽,吵得我一宿一宿睡不好,赶紧把烟给我戒了。”
因为冲刺高考,儿子最近有些抓狂,动不动就对父亲大呼小叫。
对此,父亲不气不恼,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笑容里满含近乎懦弱的宽容。
“我都抽三十多年了,戒不掉,带到棺材里去了!”
“老烟囱!”
差不多每次,父子俩因为烟的争吵都以父亲的退让而收场。
父亲在建筑工地做小工,起早贪黑,收入微薄,柴米油盐都算计着用。工地每天发一盒烟,便宜,但父亲爱抽。
转眼,时间过去两个月,儿子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天,父亲的烟烧红了天边的晚霞。父子俩面对面坐在院子里,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烟灰烧到一寸长,父亲终于打破了沉默,“去,必须去,学费不算啥,趁年轻好好学知识,人这辈子要活得明明白白,不能跟爸一样瞎字不识。”
“我不想上了,我上够了,让我跟你去工地打工挣钱吧。”
儿子清楚自己的家境。
“不行,你这点力气连砖都搬不动。”
“那我就跟表哥去城里打工,干点轻松的活总行吧。”
“混账!”
父亲突然发起火来。
“我是你老子,你现在翅膀还没硬。”
说完,父亲气愤地摔了烟,甩手出了院门。
夜无眠,时间在漆黑的隧道里静静流淌。父亲很晚才回来,他摇醒装睡的儿子,把偷偷借来的一叠钞票摊在炕上。
“我发火也是为你好,咱俩谁也没说破,但谁都知道为啥。这回,你必须听我的。”
儿子望着父亲疲倦的双眼,微微点头。
“这些都是为你攒的,存折上还有,够你这几年念书用的了。”
儿子有话要说,却哽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大学里也有同学抽烟,儿子依然讨厌烟草味,依然被呛得咳嗽不止。入学后的第一个小长假,大家争先恐后回了家,宿舍里只剩两个人,一个由于离家太远,往返之间耗掉多半个假期,另一个是儿子,他怕花钱。
两个人闲聊,山南海北,古今中外,最后聊到家人。同学吐一口烟,说:“小时候听我爸说,累了困了,抽一根就管用,那时候觉得这种说法荒唐,等自己学会抽烟,才知道还真是那么回事。”
儿子的心揪了一下,他想家,想父亲,也想到父亲的烟。
同学丢一只烟,继续说:“抽一根,寄托一下思念,看你一脸乡愁,抽一根保准药到病除。”
儿子试着点上,小心翼翼地抽起来。烟雾袅袅升空,父亲爬满皱纹的脸就在烟雾中忽隐忽现。从此,儿子开始向同学要烟,但他不抽,只是悄悄蔵起来。
寒假回家,父亲正在做午饭。儿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把一只盒子送给父亲。父亲凝眉,“什么东西?”儿子笑而不答。父亲笑容可掬,打开。瞬间,父亲的眼睛变得湿润。
是烟,满满一盒子杂牌香烟。
父亲控制一下情绪,“戒了,不抽了!”
儿子不以为然,“你都抽三十多年了,戒了?谁信?你戒烟,我戒饭!”
父亲没有反驳,“信不信由你,这烟我收下,等我死了当陪葬。“说完,一头钻进厨房。不久,父亲隔着屋子喊,“去帮我买包盐,炒菜不够了。”
儿子跑到小卖店,取了盐正要付钱,店主却递过几张钞票。
“这些给你。”
儿子迷惑不解。
店主接着说,“这是你爸的烟钱,他把上工挣来的烟都拿到我这里卖了。这老爷子,为了供你上大学省吃俭用,连烟都舍不得抽,你看,这是他的专柜。”
柜台上摆满各种牌子的烟,林林总总,但都很便宜。
看着这些烟,儿子心中五味杂陈,拼了命往家跑。
“爸,你把干活儿挣的烟都卖了?”儿子的询问中带着斥责。
父亲抬起脸,汗水顺着皱纹的纹路流淌。
“是啊,反正我也不抽了,卖了还能换个油盐酱醋。甭说,自从戒了烟,就不咳嗽了,连感冒都不来找我了!”
“爸……”
儿子有许多话想对父亲说,却都淹没在眼泪里。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