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云南边境的老山本是一个普通的山头,但因为1984年,中越两国的军队在这里有过几次交手而名动天下。为了支援前线,各省分别派出“慰问团”,表达祖国人民对前方壮士的敬意和问候。贵州省派出的慰问团来到老山前线,带去了贵州产的酒、饮具和专为中越反击战生产的“黄果树”牌慰问烟,“黄果树”烟标的副版上印有金色的长城、军功章和向老山前线英雄致敬的口号),每个连队都分到了一两条“黄果树”。
1984年7月,正是烈日炎炎的盛夏,我军某部第九炮兵连奉命在麻利坡老山脚下的三转弯布下炮兵阵地,该连的许多官兵都是贵州籍的。战士们在炮兵阵地临时搭起的帐蓬里,一边是美美地吸食着“黄果树”,一边畅谈故乡山水,有的战士情不自禁地唱起《打靶歌》、《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等歌曲,有几个战士本不抽烟,但听说是贵州的“黄果树”说什么也要抽几口。有个贵州安顺籍的大兵还讲了一则趣事:
他的一个同学在某县烟草公司开车,时不时见他抽“黄果树”,一次回乡探亲,同学们聚会,这位同学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一支“黄果树”,并特意嘱附他抽烟的时候把烟支倒过来抽,以便及时烧掉烟支上的“黄果树”三个字,要不就用手一直捏着黄果树三字,以免其他朋友看到后多心,说他有好烟不拿出来大家抽……听完这段故事,战士们哈哈的笑个不停,会吸烟的战士的象打牙祭一样津津有味地品着“黄果树”,连声赞叹“真香,实在是香!”大家一高兴起来便把“黄果树”烟都抽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战斗就打响了。双方炮兵展开对射,炮声惊天动地,体质弱的士兵,耳朵都被震出了血。打红了的炮筒上,油漆不停地驳落,涂抹在炮身上的黄油燃烧后熏得战士们直掉眼泪。有五、六发炮弹落在了我方的阵地上,其中一发炮弹穿过一棵橡树的枝叶,落在贵州纳雍籍战士王某某几步开外的地方,这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应声倒地,同是贵州籍的炮兵连副指导员张安祥目睹战友倒地后,冲过去抱起他的身体。但见,王某某的牙齿、手被横飞的弹片擦伤。张安祥赶紧撕开他身上的军衣,只见其胸隔膜部位被弹片击中,裂开的伤口正泊泊流着鲜血,估计这枚致命的弹片已划破心脏。张安祥的热泪夺眶而出,他见战友的嘴唇嘟呶着,便将耳朵贴上去,只听见王某某说:“真想再抽一支家乡的‘黄果树’啊!”
张安祥赶紧摸王某某的上衣口袋,先摸出一枚已被弹片划破的小镜子,后又摸出一个“黄果树”烟盒,里面已经一支烟也没有了。张安祥大声问周围的战士谁还有“黄果树”。战士们都说没有。
就这样,张安祥看着老乡和战友带着遗憾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幕深深地定格在张安祥的脑海中,以至于在后来的大青山战斗中,当上级把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交给他,营长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时,他除了说一些无条件服从之类的话,还说如果能活着回来,想多要几包“黄果树”……
事情是这样的,越军在者阴山一个制高点上,设置了一个视野极为开阔的观察哨所,严重干扰了我军的战略部署,给我军民造成不小的伤亡,前线指挥部下决心,一定要拔掉这颗“钉子”。这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对方的哨所居高临下,前面又是一片开阔地……炮兵营研究决定,拖两门大炮到距哨所500米左右的地方,每门炮连发三响,打完就撤。稍有军事常识的人一看便知道,执行这个任务的战士,生还的可能性极小。军令如山啦,张安祥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找领导要了几支“黄果树”,和几个同去执行这次任务的战友,聚在营地里猛抽,准备当日凌晨夜深时出发。正当两个炮兵班的战士整装待发时,前线指挥部紧急通知,取消这次军事行动,改由向对方哨所不停地发射烟雾弹,缘由是要尽可能地避免战士的伤亡。
张安祥接到这一命令后,颇具黑色幽默地说:这下抽不成“黄果树”了。
凑巧的是,几年后张安祥不仅天天抽“黄果树”,他还亲自生产“黄果树”。张安祥转业后,不知怎的就分到了“黄果树”的生产厂家贵阳卷烟厂,他第一天上班就跑到卷烟车间去,看见源源不断的烟丝经过传送带变成一支一支的香烟,他问开卷烟机的师傅“生产的是什么牌子的香烟?”当得知是“黄果树“时,他请示领导,要拿两支“黄果树“来祭奠他死去的战友。领导知其缘委后,特许了他的请求。
只见张安祥心情沉重地从流水线上拿出两支“黄果树“,走到吸烟室,面朝南方,慢慢地点燃香烟“黄果树”,又把烟卷放在一个平台上。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张安祥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双手合十,轻轻地说,“亲爱的战友,我把‘黄果树’烟给你捎来了,你在九泉之下尽情地享用吧……”
以后,张安祥每当抽起“黄果树”,就要想起硝烟弥漫的战场,和生死与共的战友,为下这一段不了情,他特意写了一篇散文《遥对南疆的思念》发表在多家报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