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印,作为权力、信誉、公信力的象征,除了功能价值外,其文化价值也日益凸显,即由一个可资验证的信物逐渐朝一个更具抽象意义的文化符号方向演变。如今,在中国风热遍全球的时代,筑一间雅舍,操弄起文房四宝,创造一幅有“诗、书、画、印”相得益彰的艺术作品,成为很多人的梦想。
为何人们对一枚标明身份的印章如此关心不已?若探究起来,印文化中有很大的象征意义。印有之义,不可不察也。它贴近人生,可以启示我们应善待他人,追求心心相印,方能实现灵魂安顿;它深入社会,可以昭示我们应懂得遵循与取法,注重立德立信,方能取信天下。
心心相印与灵魂安顿
禅宗有一段公案记述着一个惊心动魄的事:当年,达摩居登封少室山弘法,有一个叫慧可的年轻人格外虔诚地请求达摩收他为弟子,达摩不允,慧可则在大雪天里跪在他门前三天三夜,可是达摩的心还是坚如磐石。这时慧可拔出刀来毅然斩断自己的手臂,以明心志。达摩就问他:你为何要如此执意?慧可答道:我想从你那里知道,我的心如何才能得到安顿?达摩大声说道:“把你的心拿来!”。
“慧可之问”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具有深远的意义,它实际上提出了一个“人类灵魂如何安顿”的人生哲学问题,期待着后人给予完美的答复。
当国学大师钱穆在一次公开讲座中谈到此段公案时,竟用“心心相印”一个成语,对达摩这段讳莫如深的回答,做了一个更加清新透辟的讲解,轻松地把人类憋闷了很久的一个思想困惑轻易地解开了。
钱穆先生指出,在慧可生存的时代和当今时代都同样存在着各种文化相互冲突的问题,导致人们的精神坐标失衡,行为失范,人心不稳。而近代以来,受西方思潮的影响,人们的精神危机尤剧。从东西方文化比较的角度看,西方人常把心放在物外,偏重于探求“物理”,强调知识即是权力,主张利用知识创造的物质力量,在控制外部物质世界上无往不利,但在控制内心精神世界上束手无策。而中国人则似乎可以与之互补。中国人善于把心放在社会内部,用亲情去建立和维护着一个小而美的生态系统,从注重身心平衡的修身做起,从注重家庭和美的齐家出发,到追求建设和谐社会、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治国、平天下,形成一套追求和谐共处、让人心感觉舒适安逸的长治久安之道。因此,可以说,五千年来中国文化最能深得安心之理及其意义所在了。
正是因为人们认识到“心心相印”的可贵,所以,确有一批脚踏实地,有大情怀的人以此为理想,心里时刻藏着人民,而终能永远地活在人民心中。当然,很多国人至今仍不懂得达摩这句话的意义,总企图掏出一颗假心来骗得别人真心去,其结果只能是作茧自缚,把自己陷在越来越苦闷的精神世界里无法解脱。
“心心相印”作用如此伟大,每当人们为外物所困扰而感到精神空虚、内心孤寂时,不妨多想想爱你、帮助你以及需要你照顾的人,用心灵温暖心灵。这时,你将感到心心相印,将会缓解和释放你的思想压力和心灵困惑。
千江印月与化成天下
元朝赵孟頫诗句“欲使清风传千古,须如明月印千江”阐明了书法应取法乎上,让真理进入人心,犹如“千江印月”的道理。此处作为动词之“印”,说的是忠实遵循和善于取法的意思,代表对某种权威和绝对精神的遵从与尊奉。
而作为名词之印,在中国文化体系中则简直具有化成天下的魔力。从贵为天子的九鼎大宝到全国各地官府公章,印之所加即权力之所生,印成为行使权力必具的法器。
那么,人们为何单单选择印作为化成天下信物呢?印大致有如下“五德”值得肯定。
印之质地坚硬,代表“仁”品高贵。“金、玉、角、石”等皆可治印,而价值大小取决于材料是否质地坚硬,来源是否难得,用材是否考究等。印的材料质地与人的品性类似,人的成就和社会价值也是由其内在品质决定。孔子曰,“刚毅木讷而近仁”,印的“仁”品高贵可见一斑。
印之使用严格,代表“义”正辞严。印章代表一定组织的意志,必须在正式的场合,符合正义才能产生严肃的效用。
印之属性多样,代表“礼”制层级。印作为维系国家机器和不同社会组织运作的信物,它的使用有严格的规定。
印之身段灵巧,代表“智”能超群。印的形状能方能圆,既可外显风骨又可内具情怀。若加之于法律文书,则尽显“法治之下没有丹书铁券”的原则精神;若加之于书画作品则彰显随形合度的文化魅力。
印之效度很强,代表“信”用广泛。它能见证人的言行是否一致,古代就有“千金一诺,言出必践”的说法。
印有“五德”,故能大行其道。但随着人类社会交流的日益广泛,印越来越成为人们广泛喜爱的一个文化符号,逐渐被赋予了“分享与见证”的功能。
每当人们要办理人生大事时,总希望有更多的人一起分享和见证。从上学时拿到的奖状到毕业证书,从颁发的结婚证到在事业中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小小一方印,不仅代表了自己曾经付出的努力,也代表未来前进的阶梯。还有的印不仅能反映个人的人生足迹和成就,还能反映国家发展进步的历程和成就。
古今东方智者,都信奉“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印玺作为人文的精华,或作为象征权威的信物,或作为文人雅士的文玩,或作为已被泛化的见证符号,其形式变化愈加浩繁,其文化意义也愈加深刻。
万“印”渊薮,有一枚来自古代徽州的红方印,浓缩了百年徽烟的辉煌历史,因典范焦甜香风味特色受人喜爱,已深深融入了平常百姓家的日常生活中。在频繁见证幸福与分享喜悦中,终将把一个个普通人的小幸福,化成为一个伟大时代的盛世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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