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在线据《苏州日报》报道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镇上破例批准我家开了爿烟杂店,以解决子女多造成的生活困境。店规模很小,卸下自家外间临街的三扇门板就成,卖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连个名称都没有。
与镇上集体开的日用副食品店、茶糖店相比,我家小店除了营业时间长,在经营商品上没什么优势可言。但母亲很会动脑筋,农忙时,她提一个敞口竹篮,背个包袱,里面装了肥皂、火柴、毛巾,以及全禄、勇士、飞马牌香烟,去镇外的农村场头、田边转悠做生意,还一手牵着流鼻涕的我。不少农民手头紧,母亲给他们赊账,他们后来会扛着新米,或拎着鸡、鸭来抵欠账。有些账拖了一二年,母亲也不去催,她说这是良心账,手头不紧谁会欠着。小店慢慢有了口碑,不少农民到镇上购物吃茶,会到我家小店坐坐,逢节令或喜庆的日子也会送来菱角、糕点、红蛋,勤快的还帮着提缸水。
母亲说生意是人做的,只有死板的人,没有做不活的生意。那时小镇人油水普遍不足,胃口大,冬天卖水煮山芋很抢手。为了增加毛利,母亲雇条船到十多里外的长江边去进货,每次总要进一二十担山芋。那儿的山芋个头大,皮红心黄,煮熟后肉质厚实,吃后耐饥,是镇上价廉物美的时令早点。每天晚上,母亲就着昏黄的油盏头,将隔天要卖的山芋用毛刷洗干净,用菜刀将山芋表面软腐和斑块的地方细细剜去,往往忙到大半夜,凌晨又得起来煮山芋、卖山芋。一个冬天下来,母亲的双手长满冻疮,指缝间裂了口子,让我看着难受。秋季母亲开始卖焐熟藕,那藕煮得色泽酱红、汁水如蜜,入口香糯酥甜,叫人没法不掏腰包。因为价格贵,我只能尝些藕汁。
供我们六个子女读书上学,这是母亲生活唯一的念想,所以她想方设法让小店有更多的生意。经过反复琢磨、尝试,她炒出的五香豆和西瓜子独具特色。五香豆是将浸胖的青皮新蚕豆倒进铁锅中,放上淡盐水、茴香,文火慢慢炒至蚕豆皮收水起皱,泛出盐霜后起锅,拌上甘草,每二三十粒用黄糙纸包成一个三角包,便于食客携带。每到夏末,母亲从农民手里收购新上市的西瓜子,上品的都是指甲大小,壳薄肉厚。炒西瓜子很讲究,不能炒焦炒生。母亲取一海碗晒干扬尽的西瓜子,倒入铁镬子里,里面放着烧得滚烫冒烟的白砂粒,快速翻炒,待西瓜子“噼噼啪啪”爆裂了口,便舀在细竹筛中筛去砂粒,再用竹洗帚蘸着糖精盐水在瓜子壳上微洒几遍,颠匀。那西瓜子干硬后,一嗑即开,瓜仁脆香,甜咸可口,广受镇上茶馆听书吃茶客欢迎。有时,我会尖着手指拿一点西瓜子解馋,但母亲从不随便嗑一粒,毕竟要两分钱一瓷盅呢。
记得少年的我唯一一次到茶馆卖炒西瓜子、盐水豆,因为羞涩于开口吆喝,只卖掉一包盐水豆,以后再不肯去,让母亲直叹气。
岁月如流水,当年的小店已和母亲一样不在了,但那根母亲开店用的杆秤仍被我保存着。
新意盎然——安徽中烟在新质生产力实践中的探索与成果